拥 抱

中华新闻网 2023-12-22 23:03

      对于拥抱这个词,常常虚用的多,如拥抱生活,拥抱太阳,而我,往往是一个浪漫实用派,因为我觉得它很简单又明确地表达了最真的关爱。尤其是过了四十岁,就觉得生命是如此的短促与美好,便常情不自禁地拥抱一下自己热爱的人。

      我的妻子是一位妇产科医生,她属于那种很平淡,表面柔弱,内心却非常要强的女人,除了干好一份工作外,没有什么嗜好。她有颗善良的心和善解人意,对人体贴备至的温情。有一次,母亲患病住院,她每天一有时间就陪在母亲身边,给母亲端饭、洗头、洗脚、陪母亲说话,悉心照料,无微不至,母亲的病很快痊愈。母亲出院后,她专门按照处方买了一大包各样的药,怕母亲看不清,还用大字写了此病应该注意的事项。至今,母亲提起,赞不绝口。记得老家的一个亲戚患胆囊炎来她所在的医院住院治疗。我正好有个材料要赶写,她便带着亲戚办住院手续、找医生,同时,在生活上也给予极大的照顾,每天变着花样做好吃的,直到这位亲戚病愈出院,那时住房也小,来了客人或陪护的人,她只有挤医休室凑合着。结果,就常常把自己累倒了,嘴角起血泡,嗓子发炎,可她从没怨言。孩子小的时候,妻子一个人带孩子,还要上班。碰上孩子伤风着凉的,就忙得一塌糊涂,连饭也顾不上吃。其实,妻子的工作也很紧张,有时一个手术下来一站就是4、5个小时,累得脸都发白;有时半夜睡得正酣,科里来电话有急诊病人 ,不管刮风下雨,一骨碌爬起就走,职业的缘故,常使她睡眠不足。但她回到家里,再累也要笑对我和儿子。有一次,他因公外地出差,临走时,一再嘱咐我:“你在家一定要带好孩子,对孩子不要急,我会打电话检查的”。“是,一定按你的指示办”。当天晚上,妻子从外地就打回电话“你们两个咋不打电话给我,难道都不想我”。我说:“想,只是怕浪费电话费。”妻说:“这下可就注意节约了。”并又叮嘱晚上要给孩子盖好被子等等之类的琐事了。就这样,我享用不尽平凡生活的点点滴滴,倍感家的温暖。也正如此,我便常常回家后对正在厨房忙活的她拥抱一下,“少捣乱,快走开”,说话间妻子脸上洋溢着幸福。

      我是家中老大,姊妹四人。记得小时候,父亲是代课教师,全凭母亲在家操持。那时家里经济拮据,母亲常常白天忙完活,晚上在昏暗的灯光下为我们姊妹四人缝补衣袜,整夜纳鞋底,过年总要让我们穿上崭新的棉布鞋。分田到户后,秋夏两季,本来就很瘦弱的母亲忙得总是累倒,常常不省人事。乐儿出生后,母亲一把尿一把屎地拉扯,九个月乐儿断奶回家,因晚上又哭又闹,母亲和衣而睡或不睡整整月余,想到这我总是心潮难平。去冬,我把父母接住宝鸡。一天,我对母亲说:“妈,让我给您洗一次脚吧”。“不用了”。我不由分说,拥抱了母亲,并抱起来放在沙发上,端来洗脚水,擦上洗脚砂膏,母亲的脚瘦得很,脚茧很厚,我在温柔的水里摩挲着,母亲幸福得几乎落下泪来。

      有一次,我因事外出路过老家,便顺道回去看望老人。下午三时的时候,我就打电话回去说要回来,母亲接的电话,从声音中能感受到她的惊喜。哪知正在修路,坎坷不平,车堵得多。整整比原计划迟了近三个小时。走近村庄时,已近晚7时了。暮色茫茫,空气中荡漾着炊烟和清新可人的槐花香。我踏进村庄,老远就看见一个人在那儿站着。走近才知是父亲。父亲说,邻居盖房,水流了一地,担心我不熟路况踩进去。刹时,浓浓的亲情涌上心头。我拥抱了一下父亲,边说边和父亲一路走着,父亲见面第一句话老是问,工作最近咋样?走时总一再叮咛:“别误公家的事。”不知不觉间,踏进了家门。我看着父亲,已从白发和皱纹中感受到他的艰辛。分田到户后,我们还小,母亲又身体较弱,十多年代课教师的父亲无奈回家务农。既要供我们个姊妹四个上学,又要眼看我们一天天大了,为盖房的事发愁。为此,60多岁的父亲和村里的年青人一道去上山砍樵,留着盖房用的,等风干后又将其劈开拉到集市卖了贴补家用。听母亲说,一次父亲在半山腰由于下雨坡陡,不慎滑倒,手臂划破,腰也闪了,幸亏被一颗树枝拦住,一连好多天都无法下地。

       那年冬天,三弟只身去深圳打工。婚期的前一天,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雪花飞舞,飘飘洒洒,但在父母亲的心里却平添许多忧愁。眼看已到下午三、四点了,归音渺茫,那时通讯落后,不方便联系,急得全家人团团转。父亲按原计划张罗着搭酒席,母亲和厨师忙着准备菜肴,院子里洋溢着农家婚前特有的气氛。父亲好像大山压顶,时不时望着远方长吁短叹,抽着闷烟,我只好劝父亲说:“没事的,他准会回来的”。记得三弟每次出门,父母亲絮絮叨叨,母亲总说:“一个人出门在外,说话要出了自己的嘴,入得旁人的耳,做事机灵些,自己照顾好自己,要知道啊!”话常常没说完,就先红了眼眶。走了几天了,父母亲还是担心,连饭也吃不下,待收到信或接了电话后才放心。到了五点多,天色已暗,三弟才匆匆赶回,走进院子,叫了一声父亲后,只见父亲眼角流出了泪珠,母亲眼前一亮,惊喜得忘了活计。我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刹那间,我忽然明白,父母亲心中那份牵挂担忧,比起任何压在背上的负荷都要重得多啊。

       是的,拥抱一下,看似简单,却情深意浓,幸福满满。(
作者:张东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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