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运》(第一部)作者:云封柴门 第二十一节

中华新闻社 2019-11-05 11:31

Chapter  21  婚姻挂彩
 
二〇〇七年八月六日,是肖筱父亲七十岁生日。肖筱作为长子,按照农村的风俗,要主持操办这一重大仪式。肖筱也想借这个机会一方面让父亲高兴一把,享受一下儿女的孝顺。另外一方面,也想让村子里面的人看看,在政府里面做“官”的儿子,是怎么孝敬老人的。于是便叫了地方戏团要在村子里面唱大戏,在戏台后面安排“流水席”,让自己村子里和周围村子里面的父老乡亲在看戏的时候随时可以入席吃饭。还要在戏台子上给父亲举行拜寿仪式,这意味着肖筱要不仅要带着黎晓晖和儿子上台给父亲母亲磕头拜寿,还要给其他的弟弟妹妹五个家庭做出表率。
在八月六日的前一周,肖筱就给黎晓晖说父亲过生日的那天她和儿子要一起回老家给父亲拜寿,并提醒黎晓晖,作为长嫂,她要给其他几个媳妇和妹妹做出表率。到肖筱在老家安排好一切,回家接黎晓晖和儿子的时候,才发现家里没有人。给黎晓晖打电话问她在哪里,黎晓晖说她在青岛给研究生辅导班上课。肖筱问儿子呢,黎晓晖说儿子报了一个夏令营去内蒙了。肖筱忍住怒火问黎晓晖知不知道第二天是父亲的生日。黎晓晖语气平淡地说她知道,但她有课,回不去,而且儿子去参加夏令营也不可能回去。
这下把肖筱气得快要发疯了。
八月六日父亲生日那一天,兄弟姊妹六家,只有作为老大的肖筱,一个人在台子上给父母亲磕头拜寿。
办完父亲的生日以后肖筱回到家里,跟黎晓晖大吵了一架。就在吵架的时候,黎晓晖义正词严地对肖筱说:“你搞清楚。第一,我当初是看上你,爱你,才嫁给你的,我对你家人没有感情。你尽可以在你家做你的‘长兄如父’,恕我做不到‘长嫂如母’。你不要指望我能够像你那样照顾你的爸爸妈妈和你的兄弟姐妹。第二,我以前说过,你的兄弟姐妹花你的钱,也就是花我的钱,这话到今天仍然有效。不过我现在不需要你的钱了,你尽可以把你挣的钱花到你们家任何人、任何事情上,但你别指望从我这里再拿到一分钱。第三,我建议你把你自己的钱保管好。从去年开始我们各自的经济收入不再作为夫妻共同财产。也就是说,到我们离婚的时候,从二〇〇六年开始的我们两个人的经济收入不再作为夫妻共同财产参与离婚分割。”
记得就是从那次吵架以后,肖筱先搬到崇文路人事局给他分的房子里,开始跟黎晓晖长时间的“冷战”。但中间总是有肖筱的弟弟妹妹,还有朋友相劝,肖筱总会接受劝告回家去住一段时间重新分居。
从肖筱父亲七十岁生日以后,黎晓晖也开始在家庭生活里跟肖筱分庭抗礼,两个人经常吵架。在一次吵架当中,肖筱在气急败坏的情况下,朝着黎晓晖滔滔不绝地骂他的嘴巴摔过去一个巴掌。
黎晓晖用手抹了一下嘴角,看着手背上的血迹,不再骂肖筱了,而是冷静地说:“咱们离婚吧。”肖筱打了黎晓晖以后也一下子后悔了。本来想向黎晓晖道歉,但当听到黎晓晖说出要离婚的时候,他知道,再道歉已经没有意义了。
“你是不是早就想着要离婚了?” 尽管肖筱也有过离婚的想法,但当“离婚”这个词从黎晓晖嘴里说出来的时候,他还是感到很吃惊。
“是的。”黎晓晖丝毫没有妥协的意思,“从你二〇〇七年第一次离家出走,夜不归宿的时候,我就没有打算再过下去。”
肖筱更吃惊了!说实话,他真的不记得他第一次离家出走是什么时候,他也不知道当时是为什么离家出走、夜不归宿的。黎晓晖居然记着这事,而且会从那个时候开始就想着要离婚。
“从那以后,你的每一次‘冷战’,每一次离家去外面鬼混,都坚定了我跟你离婚的信心。” 黎晓晖还没有说完,“我与其有个丈夫,却得不到丈夫的任何关心,哪怕是在我心里难过时的一句问候、孤独时候的一个拥抱,还不如毁了这个婚姻,一个人了无牵挂!”黎晓晖终于忍不住了,大哭着喊道:“你现在就可以放下房门钥匙,滚出去。这是交大分给我的房子,你永远再不要回这个家。”
尽管肖筱自己知道,这几年他每一次跟黎晓晖闹矛盾、打冷战,他离家出走并没有在外面跟别的女人‘鬼混’,但他也知道,“离婚”已经成为他和黎晓晖之间不能避免的事情了。
到二〇〇九年六月份肖筱在职进了钟北交通大学的博士后流动站做博士后,有了博士后公寓以后干脆搬到公寓来住,俩人便开始正式分居了。也是从这个时候起,肖筱心里有了二心,有了跟黎晓晖离婚的想法。
自那以后除了遇到儿子的学校有什么活动需要两个人共同出席的时候,也是黎晓晖给肖筱发个短信,两个人共同到场,活动结束以后又各奔东西,两个人之间表面上没有什么联系了。
随后黎晓晖起草过一份离婚协议,因为孩子的抚养权和夫妻共同财产的条款,肖筱不能接受,离婚的事情,放了一段时间。到二〇〇九年十月份,肖筱又起草了一份协议,在原来黎晓晖写的协议的基础上除了孩子不能改姓以外,其余的都满足了黎晓晖的要求,从网上发给黎晓晖,并特别提醒她:“这份协议基本上满足了你的要求,如果你还不满意,尽可以再提,我希望我们尽快把离婚手续办了。”
黎晓晖却再也没有了回复。
这一次回家,已经离肖筱离开这个房子过去了一年零四个月了。肖筱端起黎晓晖刚才放在茶几上的水,喝了一口。放下杯子,坐直身子,看见身边的黎晓晖不知什么时候又把刚才放在茶几上的那本书拿过来摊在自己的膝盖上看了起来。
肖筱不知道说什么好。心想,她毕竟是一个勤奋的女人。她的勤奋,成就了她,也损害了她。一方面,勤奋让她考上大学、考上研究生、考上博士,并且在博士毕业以后还进站做了博士后。不论是上研究生期间还是做博士后期间,也是靠着自己的勤奋,发表论文、出版著作,取得了很多优秀的读书人才有的学术成就。另一方面,勤奋让她变得自以为是,好为人师,过分相信自己的能力和价值观,以自我为中心,不愿意接受别人的意见和建议,这些,可能也是很多中国知识分子的通病,但肖筱觉得,在黎晓晖的身上表现的尤为突出。在跟自己结婚以来,就是她的这种自以为是和飞扬跋扈,导致了她自己婚姻的不幸,也让这个家庭濒临破碎的边缘。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也许是等得不耐烦了,黎晓晖打破了尴尬,把刚才看的书折了个角,合上,看了肖筱一眼说:“你总不至于回家来就是在这里干坐着吧。”
就是从她刚才看自己的眼神里,肖筱一下子看出了一点柔软。他忽然感觉到鼻子发热,有了一种想哭的感觉。他生怕自己的眼泪不争气地流出来,便赶忙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等情绪稳定下来以后,他仍然低着头,说:“这一年多来,你照顾孩子辛苦了。”
“我照顾我自己的儿子,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黎晓晖的语气里,重新恢复了以往的坚强——那种让肖筱特别讨厌的坚强。
这时候,肖筱感觉到刚才还有点发酸的鼻子一下子清爽多了。他抬起头,重新坐直了身子,平静地对黎晓晖说:“我昨天下午去开家长会了。了解到现在儿子的学习情况很糟糕,在学校的表现也让班主任老师和其他的带课老师头疼。余老师担心,这样下去,到初三毕业的时候,他考不上交大附属高中,即使是享受交大子弟降低录取分数线的优惠政策都很难。”
“这些我都知道,余老师先前也都跟我说过。”黎晓晖也很平静,“你有什么打算?”
“余老师认为,”肖筱想尽量给黎晓晖传达一种信息,他可能后面所做出来的某种妥协,并不是他愿意的,而是为了接受余老师的建议,为了儿子的学习而做出的。“我们两个人的婚姻状况对儿子的心理产生了负面的影响,所以她希望我们能够通过改善婚姻状况给儿子营造一个相对安定的心理环境。”
“什么叫‘相对安定’的心理环境?”黎晓晖似乎听出来肖筱的话里面的折扣,“这是你自己的措辞,还是余老师的原话?”
“是我自己的措辞。”肖筱不喜欢黎晓晖这种处处表现主动的谈话方式,直视着黎晓晖的眼睛径直说。
黎晓晖不说话了。她也许不愿意在肖筱离开家一年多以后回到家里的时候再把关系搞得很僵,所以换了个姿势坐着,等着肖筱继续说。
“我的意思是,”肖筱长出了一口气,接着说:“时至今天,要让我们两个人回到刚刚结婚的时候,包括随后的几年里,相对和谐的家庭生活已经是不可能的了。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我们找出一个折中的方案来,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儿子感受到我们这个家还存在着,爸爸妈妈还是爱着他、关心着他的,让他享受到一个完整家庭才能带给他的心理安定,以保证他在学校有正常的学习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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