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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运》（第一部）作者：云封柴门 第十七节
中华新闻社 2019-10-30 22:23
Chapter 17 儿子怎么了？
“何至于有点啰嗦呀！”肖筱摇着头笑了笑，“你刚才听见了吧？说是周一下午五点钟要开家长会。我告诉你，这个家长会说不定要开到晚上九点多才能结束呢。”
“我以前好像听你以前说起过这位余老师，”戚陆问，“是不是还特别凶？”
肖筱点点头，没好气地说：“是呀。当年我儿子小升初的时候，我还是通过交大党委组织部长的关系给附中的校长打电话，才把我儿子放进了这个余智灵当班主任的这个班里的。现在看来，是一个错误。适合于别的孩子的班主任，不一定适合于我儿子。”
戚陆有点同情肖筱地说：“不论怎么说，她总是你儿子的班主任嘛，你就忍着点吧。”
戚陆的话音刚落，肖筱的手机又响了。肖筱打开电话看了一眼，朝戚陆仰仰头，随后接通了电话，“余老师好，还有什么指示，您请讲。”
“帆帆的爸爸，刚才我给你通知的是周一下午几点钟开家长会来着？”这个余老师，健忘也是她的一个特点，刚刚说过的话，又忘了。
“余老师，您刚才通知我的是，周一下午五点钟开家长会。还要我带上300块钱，替我儿子交班费。”肖筱提醒。
“哦，那就对着呢。不过，帆帆爸爸，我要求你四点半以前先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我要在开会以前先跟你谈谈你们家帆帆的问题。你记住了吗？四点半以前，到我办公室。就这样。”
余老师这一次倒没有啰嗦，还没有等到肖筱说“我记住了，余老师”就果断地挂了电话。
“又怎么啦？”戚陆问，“家长会又不开了吗？”
“不是不开，不仅要准时开会，我还得提前半个小时到余老师的办公室，”肖筱说，“她要在百忙之中挤出时间跟我专门谈谈我儿子的问题。估计我儿子在学校又闹出什么事情来了。”
“啊？”戚陆惊讶地张开了嘴，随即又用手掩住，“会是什么问题呢？”
肖筱想了想说：“好像是余老师没有从我儿子那里收到班费，所以特别叮咛我去的时候要带上三百块钱。”
“要仅仅是三百块钱的问题就简单了，没交班费又不是什么大问题。”戚陆笑着感叹，“看来这做个家长也不容易呀。多亏我没有孩子，免受这份活罪了。”
“但愿就是班费的问题吧。”肖筱苦笑着说：“有人说，现在咱们国家，这最大的官就是这个班主任了。不管你是天王老子还是庶民百姓，只要你还是孩子家长，班主任叫你怎么着你就得怎么着，没商量，遇到委屈还没有办法申诉。”
周一上午一上班，乡镇企业局人事处的马岩羚把电话打到了肖筱的座机上。
“肖处长，那天我和我们处长从你那里回来，我的压力很大。最近几天老是失眠、做梦，茶不思饭不想的，做什么事情注意力都不能集中。再这样下去我就要疯了。”马岩羚在电话里长长地嘘了一口气，“肖处长，现在去你那里方便吗？我想单独见见你。”
肖筱心里想，那天就乡镇企业局职称材料造假问题他在对赵卫平处长谈处理意见的时候，建议他们调整具体负责职称评审工作的人员，很有可能对马岩羚造成了心理压力。但一想到老冀手里掌握的这个马岩羚通过和社会上一个职称外语考试的培训机构暗中勾结，由这个培训机构在外面招揽生意，为不符合条件的人制造一套假材料，然后报到乡镇企业局参加实际上由专家评审会，再把评审结果报到市职改办来获得真实有效的职称证书的做法，肖筱就不由地来气。
他生平最恨弄虚作假的人，最恨别人骗自己。他倒要看看这个马岩羚跟这个培训机构是怎么勾结的。于是他在电话里对马岩羚说：“一个小时以后你到我办公室来。”
放下电话以后，肖筱用钥匙打开办公室角上的保险柜，取出录音笔，插上充电器。在给录音笔充了四十分钟的电以后他拔掉电源，把录音笔插进办公桌上的笔筒里。
在机关工作了二十多年的经验告诉肖筱，“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句话是至理名言。
他不想害人，但是他不得不防着别人陷害自己。
当办公室的门被敲响的时候，肖筱先打开录音笔，然后对着门大声说：“进来。”
马岩羚应声而入，随手就在身后关上了门。还没有等肖筱请坐，她径直走到肖筱的办公桌前，把一个鼓鼓囊囊的牛皮纸信封放进肖筱办公桌角上，并拿过一个文件夹盖在上面。
“马处长，这是什么？”肖筱并没有站起来阻止，坐在那里脸上不带任何表情地问。
“这里面是五万块钱，你先拿着，我等一会儿再跟你说这是什么钱。”
“你请坐吧。”肖筱抬了抬下巴，示意马岩羚在长沙发上坐下。
马岩羚坐了下来。肖筱看见她一脸的憔悴。看来，刚才她在电话里说的心里压力很大的话是对的。
“肖处长，赵处长和我那天从你这里回去以后，马上就把你和冀处长在这里谈的情况给我们王局长汇报了。王局长现在一下子觉得我们人事处职称工作这一块问题很大。他好像怕把事情闹大了没有办法收拾，所以把我也叫到他办公室训了一通，并说谁出的乱子谁收拾，谁的工作让他难堪，他就咂了谁的饭碗。你知道，这项工作是我主管的，我现在也弄不清楚冀处长那里都掌握了什么材料。我来见你，就是想看你能不能帮帮我。权当拉妹子一把，要不然我很有可能被我们局长给‘开’了。”
马岩羚这时候一脸可怜兮兮的样子。
“你还没有告诉我，那钱——”肖筱看了看桌子角上的文件夹，“是什么钱？”
马岩羚低下头想了一会儿，又挺直身子，仰起头，闭上眼睛，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长长地呼出来，好像下了多大的决心似的，转过头看着肖筱说，“我们乡镇企业系统的好多小老板，没有多少文化，有的人甚至于就小学、初中文化水平。按照现有的职称评审条件，要论文、要外语成绩、要计算机成绩、要大专甚至于本科文凭才能有资格参评高级工程师。这些人哪有资格呀？可没有高级工程师证书，他们在很多时候就拿不到工程项目，尤其是去外省市承包工程。于是就有人找到我，商量看有没有什么变通的办法帮助我们这些小老板拿到职称证。后来就有了造假的做法，这样就有了收费，给你的这笔钱就是这么来的。”
“这事你们赵处长知道吗？”肖筱不动声色地问。
“他不知道。”马岩羚看来要为他们处长扛“雷”了，“都是我一个人干的。”
“那个‘科星’培训机构跟你们有业务来往吗？”肖筱依然面无表情地问。
马岩羚这时候知道，肖筱他们已经掌握了她和这个叫“科星专业技术人员职业能力提升学校”共同造假的详细资料，既然如此，她只能实话实说了。
“这个‘科星’是我联系的一个合作机构，他们负责招收那些想评职称又没有符合评审条件证书的人，以培训的形式收培训费，并帮助他们每人做一套假材料，报到我这里来，我负责让他们在专家评审会上通过评审。所得收入我们按比例分成。”
马岩羚叹了一口气，接着说，“我也曾经想过这些钱要给你分的，都怪我鬼迷心窍，一直没有给你。这信封里面的钱就是这一次给你的。你先拿着，后面还有的。”她抬手指了指放在肖筱办公桌上面的信封，脸上露出一抹笑色，“肖处长，看在我们多年合作的份上，你这次无论如何得帮帮我。”
太疯狂了！肖筱在心里说。他对面前的这个女人油然而生一种厌恶。他站了起来，从文件夹下面取出那个装有五万元的牛皮纸信封，对马岩羚说，“你先把这钱拿上，然后我再告诉你我怎么帮你。”
马岩羚怔怔地看着肖筱的眼睛，不知道如何是好。
“你要是不拿，我一定帮不了你。”肖筱把信封朝前递了递，“你还是拿着吧。”
马岩羚慢慢地伸出手，接过了信封。
“我能做的事情是，不再要求你们局撤换工作人员。”肖筱把双手插进裤兜里，看着马岩羚说，“你们局内部的事情由你们局内部处理。我们不再以市职称改革领导小组办公室的名义点名道姓地要求你们局里处分你或者调整你的工作岗位，这样，你只要能在你们局里想办法把你的事情摆平就行了。想必没有我们的要求，你们局里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
马岩羚也站了起来，看着肖筱，“那你方不方便给我们王局长打个电话，说说—？”
没等马岩羚说完，肖筱断然地说：“不方便。”
马岩羚怔怔地看着肖筱，不知道再说什么才好。
肖筱在脸上做出一抹笑容，闪了一下说：“你回去吧。”
马岩羚有点无奈，转身看了看身后的门，又回头视翰幽怨地看了一眼肖筱，“那，肖处长，我回去了。”
“何至于有点啰嗦呀！”肖筱摇着头笑了笑，“你刚才听见了吧？说是周一下午五点钟要开家长会。我告诉你，这个家长会说不定要开到晚上九点多才能结束呢。”
“我以前好像听你以前说起过这位余老师，”戚陆问，“是不是还特别凶？”
肖筱点点头，没好气地说：“是呀。当年我儿子小升初的时候，我还是通过交大党委组织部长的关系给附中的校长打电话，才把我儿子放进了这个余智灵当班主任的这个班里的。现在看来，是一个错误。适合于别的孩子的班主任，不一定适合于我儿子。”
戚陆有点同情肖筱地说：“不论怎么说，她总是你儿子的班主任嘛，你就忍着点吧。”
戚陆的话音刚落，肖筱的手机又响了。肖筱打开电话看了一眼，朝戚陆仰仰头，随后接通了电话，“余老师好，还有什么指示，您请讲。”
“帆帆的爸爸，刚才我给你通知的是周一下午几点钟开家长会来着？”这个余老师，健忘也是她的一个特点，刚刚说过的话，又忘了。
“余老师，您刚才通知我的是，周一下午五点钟开家长会。还要我带上300块钱，替我儿子交班费。”肖筱提醒。
“哦，那就对着呢。不过，帆帆爸爸，我要求你四点半以前先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我要在开会以前先跟你谈谈你们家帆帆的问题。你记住了吗？四点半以前，到我办公室。就这样。”
余老师这一次倒没有啰嗦，还没有等到肖筱说“我记住了，余老师”就果断地挂了电话。
“又怎么啦？”戚陆问，“家长会又不开了吗？”
“不是不开，不仅要准时开会，我还得提前半个小时到余老师的办公室，”肖筱说，“她要在百忙之中挤出时间跟我专门谈谈我儿子的问题。估计我儿子在学校又闹出什么事情来了。”
“啊？”戚陆惊讶地张开了嘴，随即又用手掩住，“会是什么问题呢？”
肖筱想了想说：“好像是余老师没有从我儿子那里收到班费，所以特别叮咛我去的时候要带上三百块钱。”
“要仅仅是三百块钱的问题就简单了，没交班费又不是什么大问题。”戚陆笑着感叹，“看来这做个家长也不容易呀。多亏我没有孩子，免受这份活罪了。”
“但愿就是班费的问题吧。”肖筱苦笑着说：“有人说，现在咱们国家，这最大的官就是这个班主任了。不管你是天王老子还是庶民百姓，只要你还是孩子家长，班主任叫你怎么着你就得怎么着，没商量，遇到委屈还没有办法申诉。”
周一上午一上班，乡镇企业局人事处的马岩羚把电话打到了肖筱的座机上。
“肖处长，那天我和我们处长从你那里回来，我的压力很大。最近几天老是失眠、做梦，茶不思饭不想的，做什么事情注意力都不能集中。再这样下去我就要疯了。”马岩羚在电话里长长地嘘了一口气，“肖处长，现在去你那里方便吗？我想单独见见你。”
肖筱心里想，那天就乡镇企业局职称材料造假问题他在对赵卫平处长谈处理意见的时候，建议他们调整具体负责职称评审工作的人员，很有可能对马岩羚造成了心理压力。但一想到老冀手里掌握的这个马岩羚通过和社会上一个职称外语考试的培训机构暗中勾结，由这个培训机构在外面招揽生意，为不符合条件的人制造一套假材料，然后报到乡镇企业局参加实际上由专家评审会，再把评审结果报到市职改办来获得真实有效的职称证书的做法，肖筱就不由地来气。
他生平最恨弄虚作假的人，最恨别人骗自己。他倒要看看这个马岩羚跟这个培训机构是怎么勾结的。于是他在电话里对马岩羚说：“一个小时以后你到我办公室来。”
放下电话以后，肖筱用钥匙打开办公室角上的保险柜，取出录音笔，插上充电器。在给录音笔充了四十分钟的电以后他拔掉电源，把录音笔插进办公桌上的笔筒里。
在机关工作了二十多年的经验告诉肖筱，“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句话是至理名言。
他不想害人，但是他不得不防着别人陷害自己。
当办公室的门被敲响的时候，肖筱先打开录音笔，然后对着门大声说：“进来。”
马岩羚应声而入，随手就在身后关上了门。还没有等肖筱请坐，她径直走到肖筱的办公桌前，把一个鼓鼓囊囊的牛皮纸信封放进肖筱办公桌角上，并拿过一个文件夹盖在上面。
“马处长，这是什么？”肖筱并没有站起来阻止，坐在那里脸上不带任何表情地问。
“这里面是五万块钱，你先拿着，我等一会儿再跟你说这是什么钱。”
“你请坐吧。”肖筱抬了抬下巴，示意马岩羚在长沙发上坐下。
马岩羚坐了下来。肖筱看见她一脸的憔悴。看来，刚才她在电话里说的心里压力很大的话是对的。
“肖处长，赵处长和我那天从你这里回去以后，马上就把你和冀处长在这里谈的情况给我们王局长汇报了。王局长现在一下子觉得我们人事处职称工作这一块问题很大。他好像怕把事情闹大了没有办法收拾，所以把我也叫到他办公室训了一通，并说谁出的乱子谁收拾，谁的工作让他难堪，他就咂了谁的饭碗。你知道，这项工作是我主管的，我现在也弄不清楚冀处长那里都掌握了什么材料。我来见你，就是想看你能不能帮帮我。权当拉妹子一把，要不然我很有可能被我们局长给‘开’了。”
马岩羚这时候一脸可怜兮兮的样子。
“你还没有告诉我，那钱——”肖筱看了看桌子角上的文件夹，“是什么钱？”
马岩羚低下头想了一会儿，又挺直身子，仰起头，闭上眼睛，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长长地呼出来，好像下了多大的决心似的，转过头看着肖筱说，“我们乡镇企业系统的好多小老板，没有多少文化，有的人甚至于就小学、初中文化水平。按照现有的职称评审条件，要论文、要外语成绩、要计算机成绩、要大专甚至于本科文凭才能有资格参评高级工程师。这些人哪有资格呀？可没有高级工程师证书，他们在很多时候就拿不到工程项目，尤其是去外省市承包工程。于是就有人找到我，商量看有没有什么变通的办法帮助我们这些小老板拿到职称证。后来就有了造假的做法，这样就有了收费，给你的这笔钱就是这么来的。”
“这事你们赵处长知道吗？”肖筱不动声色地问。
“他不知道。”马岩羚看来要为他们处长扛“雷”了，“都是我一个人干的。”
“那个‘科星’培训机构跟你们有业务来往吗？”肖筱依然面无表情地问。
马岩羚这时候知道，肖筱他们已经掌握了她和这个叫“科星专业技术人员职业能力提升学校”共同造假的详细资料，既然如此，她只能实话实说了。
“这个‘科星’是我联系的一个合作机构，他们负责招收那些想评职称又没有符合评审条件证书的人，以培训的形式收培训费，并帮助他们每人做一套假材料，报到我这里来，我负责让他们在专家评审会上通过评审。所得收入我们按比例分成。”
马岩羚叹了一口气，接着说，“我也曾经想过这些钱要给你分的，都怪我鬼迷心窍，一直没有给你。这信封里面的钱就是这一次给你的。你先拿着，后面还有的。”她抬手指了指放在肖筱办公桌上面的信封，脸上露出一抹笑色，“肖处长，看在我们多年合作的份上，你这次无论如何得帮帮我。”
太疯狂了！肖筱在心里说。他对面前的这个女人油然而生一种厌恶。他站了起来，从文件夹下面取出那个装有五万元的牛皮纸信封，对马岩羚说，“你先把这钱拿上，然后我再告诉你我怎么帮你。”
马岩羚怔怔地看着肖筱的眼睛，不知道如何是好。
“你要是不拿，我一定帮不了你。”肖筱把信封朝前递了递，“你还是拿着吧。”
马岩羚慢慢地伸出手，接过了信封。
“我能做的事情是，不再要求你们局撤换工作人员。”肖筱把双手插进裤兜里，看着马岩羚说，“你们局内部的事情由你们局内部处理。我们不再以市职称改革领导小组办公室的名义点名道姓地要求你们局里处分你或者调整你的工作岗位，这样，你只要能在你们局里想办法把你的事情摆平就行了。想必没有我们的要求，你们局里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
马岩羚也站了起来，看着肖筱，“那你方不方便给我们王局长打个电话，说说—？”
没等马岩羚说完，肖筱断然地说：“不方便。”
马岩羚怔怔地看着肖筱，不知道再说什么才好。
肖筱在脸上做出一抹笑容，闪了一下说：“你回去吧。”
马岩羚有点无奈，转身看了看身后的门，又回头视翰幽怨地看了一眼肖筱，“那，肖处长，我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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