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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运》（第一部）作者：云封柴门 第十五节
中华新闻社 2019-10-30 22:21
Chapter 15 约谈
听陈律师这么一说，肖筱心里也有点害怕了。向陈律师道谢以后，肖筱马上在QQ上跟戚陆联系，“你说话方便吗？”
“你一分钟以后打我手机。”戚陆回复，“我到办公室外面没有人的地方接电话。”
还没有等肖筱打电话，戚陆把电话打到了肖筱的座机上。肖筱便把他了解到的情况给戚陆说了一遍。戚陆一听也害怕了，问肖筱：“那咱们怎么办？定金都已经交了。”
肖筱说：“我的意思咱们不要这里的房子了，我们回头再看看别的楼盘吧。”
“我也是这个意思。” 戚陆忽然声音变小了说了一句，“李主任你好……正在二校……明天就可以……”随后又对肖筱说，“刚才我们大李主任过来了，问杂志的事情。要不我们明天去把押金退了，改天我们到文化产业园，就是永乐大学城那边去看看。今天中午小常还告诉我，说万科在文化产业园那里开发了一片，叫‘白桦林居’，很不错，你看怎么样？”
“可以的。”肖筱说完挂了电话。
因为要赶着出杂志，戚陆过了一天才到‘学府金座’的售楼中心退了押金。晚上两个人去游泳的时候，戚陆对肖筱说：“我原来还计划着，他们要是不给退，我就用他们正在面临的一期楼盘的官司威胁一下他们。没有想到去了以后找到售楼小姐，人家也没有多问，直接领我过去就把押金给退了。”
“他们可能心里也虚呢。”肖筱说，“毕竟正面临着官司，他们也怕我们加入那些维权的业主的行列。”
其实，赵卫平在走进肖筱的办公室以前并没有意识到他们乡镇企业局系统报给市职称改革领导小组办公室的高级工程师评审材料造假问题的严重性，在接到冀双岩同志邀请他和他们处负责职称工作的同志到肖筱处长办公室来一趟的电话通知后，他只是想来听一下肖处长就下一步专家评审环节还有一些什么具体要求。再就是，他们已经报来了专家评委的名单，如果顺利的话，他也想今天就从肖筱这里拿到同意他们召开评审会的批复文件。已经有很多朋友向他打听评委的事情了。所以，当他和马岩羚在冀双岩同志的带领下走到肖筱跟前跟轻轻松松地握过手之后，又轻轻松松地对肖筱说：“哎呀，肖处长，你们辛苦了。对那么多的评审材料的审查，我知道工作量有多大，但冀处长呢，还是不辞辛苦，审查的很认真。我听我们马岩羚同志说，冀处长还做了很多笔记。这种对工作认真负责的态度很值得我们好好学习。岩羚你说对不对？”
站在他旁边的马岩羚马上满脸笑容地说：“对对对，我们赵处长说的很对。尤其是我，更应该向冀处长好好学习。”
肖筱和老冀都没有说话。
赵卫平继续说：“前天冀处长打电话说，材料已经审查完了，让我和岩羚同志来你这里沟通一下。那，看看肖处长你对我们下一步开评审会还有什么指示？”
“你先坐，赵处长。”肖筱用手示意赵卫平在他办公桌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来，又对赵卫平旁边的马岩羚说：“岩羚同志也请坐下吧。”他指了指旁边的长沙发。等两人分别落座后，他对老冀说：“冀处长你也坐下。”老冀在马岩羚旁边坐了下来。
肖筱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下来，看了赵卫平一眼说：“这样，赵处长，你们报来的关于召开本年度乡镇企业系统高级工程师专业技术任职资格评审会的请示，我们收到了。但我想，评审会先不着急开。前一段时间，我们处的冀双岩同志在审查你们的评审材料时发现了一些问题。我在这里插一句，我们处的另外一个牌子是‘钟北市专业技术人员职称改革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对全市二十九个职称系列的评审材料进行评审资格审查是市编制委员会赋予我们职称改革领导小组办公室的职责之一，这个，你下去可以再翻翻‘三定方案’，就不会怀疑我们工作的合法性了。”
赵卫平转身看了马岩羚一眼，没有说话，又转过身看着肖筱，点了点头。
肖筱接着说：“下面，先由我们冀双岩同志把发现的问题给你们二位通报一下。”
老冀打开放在膝盖上的笔记本，清了清嗓子说：“这次收到你们局报来的职称评审材料共368份。经过我们处这一段时间的审查——哦，对了，我说一下。赵处长刚才提到的我在你们那里看材料的时候做笔记的事情，那些记录下来的都是疑似问题的线索。回来以后，在我们处其他同志的共同努力下，一件一件地进行了调查，所以我在这里说的是，经过我们处的审查——发现其中的146份材料有问题。主要问题表现在学历证书、中级职称证书、工程项目合同书、业绩报表造假。更有甚者，连申报人的工作单位都有假的。现在已经有118份造假材料我们拿到了确凿证据，另外就是，我们也有收到的29份告状信，还有51个打电话反应情况的电话记录。这里面有你们个别同志借职称评审这件事情受贿情况的反应。必要的时候，这些都可以作为旁证材料。我就先说这些吧。”
看着老冀在膝盖上慢慢合上笔记本，赵卫平也慢慢地抬起头来，转过身看着坐在办公桌后面的肖筱。
肖筱静静地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椅子里，静静地看着赵卫平，并不急于说话。他看见赵卫平的喉结上下动了动，似乎在吞咽唾沫。
也许是被肖筱盯着看的时间长了，赵卫平眨了一下眼睛，又转身去看坐在他旁边的马岩羚。
马岩羚坐在沙发上，呆若木鸡。
还是肖筱打破了沉默。“刚才我们的冀处长通报了我们在审查评审材料时发现的问题。我现在说一下我们的意见。”
赵卫平这才反应过来，马上说：“好的好的，你说，肖处长。”
他又转身对马岩羚说：“岩羚你记一下。”
马岩羚也才愣过神来，要记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没有带笔记本和笔。她有点不好意思地站起来对肖筱说：“麻烦给我几张纸和一支笔。”
肖筱看了马岩羚一眼，从办公桌上拿过一沓便笺，又从笔筒里取出一只钢笔，递给对面的赵卫平，赵卫平转身又递给了马岩羚。
肖筱低下头，看了一眼面前的笔记本，对赵卫平说：“一，我们设在你们乡镇企业局的高级工程师专业技术人员任职资格评审会无限期顺延，什么时候开等今天说到的问题解决以后另行确定。二、你们把这次要参评的材料重新审查一遍，把所有涉嫌造假的材料全部剔除出去。三、这次报来的专家评审组里面，有私下公布个人评委身份，向参评人跑风露气的评委必须换掉，而且要从你们的评委库里面清理出去，以后不能再担任评委。四、建议你局调整有关负责这件事情的工作人员。”
肖筱抬头看了看赵卫平，又看了一眼马岩羚，接着说：“我要补充说明的是，我们在这里提出的处理意见也是‘三定方案’里面由市编委会确定的我们的职责。”
永乐原来是钟北市下属的一个县，南倚秦岭山脉。区内从南向北，有山、有川、有塬， 总面积一千五百八十平方公里。十年前，可能是为了适应建设国际大都市的需要，永乐变成了区。既然升格了，就得有点特色，于是改革者们就立志要把这个地方打造成“大学城”，以很优惠的政策鼓励在钟北市里面的很多大学在这里建新校区，于是在不足十年的时间里，在围绕永乐区政府不足八十平方公里的范围内，钟北市原有的四十多所大学的中二十多所在这里建起了它们的新校。加上永乐在历史上曾经是周秦汉唐几个重要王朝的京畿之地，境内有很多王朝遗址，又是佛教十大宗派中法相宗、净土宗、华严宗和律宗的发祥地，一下子这里成了钟北市的文化区。
配合城市建设，几家大的房地产公司也在永乐区开发了很多楼盘，“白桦林居”便是万科开发的著名楼盘。
当戚陆和肖筱开车到“白桦林居”跟前的时候，就有穿制服的工作人员提醒他们把车停在很远的停车场，然后顺着一条白桦树林间由鹅卵石铺就的人行小路朝售楼中心步行。
“你还别说，宝宝，”肖筱边走边用手摸摸身旁手腕粗的白桦树对戚陆说，“你看这银白色的树干，还有灰绿色的树冠，虽然没有叶子了，但还是很能给人营造一种深邃、静谧的气氛的。你说呢？”
“这种超大的房地产公司就是不一样。”戚陆并没有直接回答肖筱的问题，而是谈着自己的感觉，“我听人家说，为了营造你刚才感受到的那种深邃、静谧的白桦林的气氛，他们光买树、种树就花了不少钱。”
“是吗？”肖筱想了想说，好像是自问自答，“你说也是哦。咱们这地方，这种白桦树确实不常见，想必也是从别的地方移栽过来的。也不知道，它们适应不适应这里的气候和土壤。”
听陈律师这么一说，肖筱心里也有点害怕了。向陈律师道谢以后，肖筱马上在QQ上跟戚陆联系，“你说话方便吗？”
“你一分钟以后打我手机。”戚陆回复，“我到办公室外面没有人的地方接电话。”
还没有等肖筱打电话，戚陆把电话打到了肖筱的座机上。肖筱便把他了解到的情况给戚陆说了一遍。戚陆一听也害怕了，问肖筱：“那咱们怎么办？定金都已经交了。”
肖筱说：“我的意思咱们不要这里的房子了，我们回头再看看别的楼盘吧。”
“我也是这个意思。” 戚陆忽然声音变小了说了一句，“李主任你好……正在二校……明天就可以……”随后又对肖筱说，“刚才我们大李主任过来了，问杂志的事情。要不我们明天去把押金退了，改天我们到文化产业园，就是永乐大学城那边去看看。今天中午小常还告诉我，说万科在文化产业园那里开发了一片，叫‘白桦林居’，很不错，你看怎么样？”
“可以的。”肖筱说完挂了电话。
因为要赶着出杂志，戚陆过了一天才到‘学府金座’的售楼中心退了押金。晚上两个人去游泳的时候，戚陆对肖筱说：“我原来还计划着，他们要是不给退，我就用他们正在面临的一期楼盘的官司威胁一下他们。没有想到去了以后找到售楼小姐，人家也没有多问，直接领我过去就把押金给退了。”
“他们可能心里也虚呢。”肖筱说，“毕竟正面临着官司，他们也怕我们加入那些维权的业主的行列。”
其实，赵卫平在走进肖筱的办公室以前并没有意识到他们乡镇企业局系统报给市职称改革领导小组办公室的高级工程师评审材料造假问题的严重性，在接到冀双岩同志邀请他和他们处负责职称工作的同志到肖筱处长办公室来一趟的电话通知后，他只是想来听一下肖处长就下一步专家评审环节还有一些什么具体要求。再就是，他们已经报来了专家评委的名单，如果顺利的话，他也想今天就从肖筱这里拿到同意他们召开评审会的批复文件。已经有很多朋友向他打听评委的事情了。所以，当他和马岩羚在冀双岩同志的带领下走到肖筱跟前跟轻轻松松地握过手之后，又轻轻松松地对肖筱说：“哎呀，肖处长，你们辛苦了。对那么多的评审材料的审查，我知道工作量有多大，但冀处长呢，还是不辞辛苦，审查的很认真。我听我们马岩羚同志说，冀处长还做了很多笔记。这种对工作认真负责的态度很值得我们好好学习。岩羚你说对不对？”
站在他旁边的马岩羚马上满脸笑容地说：“对对对，我们赵处长说的很对。尤其是我，更应该向冀处长好好学习。”
肖筱和老冀都没有说话。
赵卫平继续说：“前天冀处长打电话说，材料已经审查完了，让我和岩羚同志来你这里沟通一下。那，看看肖处长你对我们下一步开评审会还有什么指示？”
“你先坐，赵处长。”肖筱用手示意赵卫平在他办公桌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来，又对赵卫平旁边的马岩羚说：“岩羚同志也请坐下吧。”他指了指旁边的长沙发。等两人分别落座后，他对老冀说：“冀处长你也坐下。”老冀在马岩羚旁边坐了下来。
肖筱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下来，看了赵卫平一眼说：“这样，赵处长，你们报来的关于召开本年度乡镇企业系统高级工程师专业技术任职资格评审会的请示，我们收到了。但我想，评审会先不着急开。前一段时间，我们处的冀双岩同志在审查你们的评审材料时发现了一些问题。我在这里插一句，我们处的另外一个牌子是‘钟北市专业技术人员职称改革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对全市二十九个职称系列的评审材料进行评审资格审查是市编制委员会赋予我们职称改革领导小组办公室的职责之一，这个，你下去可以再翻翻‘三定方案’，就不会怀疑我们工作的合法性了。”
赵卫平转身看了马岩羚一眼，没有说话，又转过身看着肖筱，点了点头。
肖筱接着说：“下面，先由我们冀双岩同志把发现的问题给你们二位通报一下。”
老冀打开放在膝盖上的笔记本，清了清嗓子说：“这次收到你们局报来的职称评审材料共368份。经过我们处这一段时间的审查——哦，对了，我说一下。赵处长刚才提到的我在你们那里看材料的时候做笔记的事情，那些记录下来的都是疑似问题的线索。回来以后，在我们处其他同志的共同努力下，一件一件地进行了调查，所以我在这里说的是，经过我们处的审查——发现其中的146份材料有问题。主要问题表现在学历证书、中级职称证书、工程项目合同书、业绩报表造假。更有甚者，连申报人的工作单位都有假的。现在已经有118份造假材料我们拿到了确凿证据，另外就是，我们也有收到的29份告状信，还有51个打电话反应情况的电话记录。这里面有你们个别同志借职称评审这件事情受贿情况的反应。必要的时候，这些都可以作为旁证材料。我就先说这些吧。”
看着老冀在膝盖上慢慢合上笔记本，赵卫平也慢慢地抬起头来，转过身看着坐在办公桌后面的肖筱。
肖筱静静地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椅子里，静静地看着赵卫平，并不急于说话。他看见赵卫平的喉结上下动了动，似乎在吞咽唾沫。
也许是被肖筱盯着看的时间长了，赵卫平眨了一下眼睛，又转身去看坐在他旁边的马岩羚。
马岩羚坐在沙发上，呆若木鸡。
还是肖筱打破了沉默。“刚才我们的冀处长通报了我们在审查评审材料时发现的问题。我现在说一下我们的意见。”
赵卫平这才反应过来，马上说：“好的好的，你说，肖处长。”
他又转身对马岩羚说：“岩羚你记一下。”
马岩羚也才愣过神来，要记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没有带笔记本和笔。她有点不好意思地站起来对肖筱说：“麻烦给我几张纸和一支笔。”
肖筱看了马岩羚一眼，从办公桌上拿过一沓便笺，又从笔筒里取出一只钢笔，递给对面的赵卫平，赵卫平转身又递给了马岩羚。
肖筱低下头，看了一眼面前的笔记本，对赵卫平说：“一，我们设在你们乡镇企业局的高级工程师专业技术人员任职资格评审会无限期顺延，什么时候开等今天说到的问题解决以后另行确定。二、你们把这次要参评的材料重新审查一遍，把所有涉嫌造假的材料全部剔除出去。三、这次报来的专家评审组里面，有私下公布个人评委身份，向参评人跑风露气的评委必须换掉，而且要从你们的评委库里面清理出去，以后不能再担任评委。四、建议你局调整有关负责这件事情的工作人员。”
肖筱抬头看了看赵卫平，又看了一眼马岩羚，接着说：“我要补充说明的是，我们在这里提出的处理意见也是‘三定方案’里面由市编委会确定的我们的职责。”
永乐原来是钟北市下属的一个县，南倚秦岭山脉。区内从南向北，有山、有川、有塬， 总面积一千五百八十平方公里。十年前，可能是为了适应建设国际大都市的需要，永乐变成了区。既然升格了，就得有点特色，于是改革者们就立志要把这个地方打造成“大学城”，以很优惠的政策鼓励在钟北市里面的很多大学在这里建新校区，于是在不足十年的时间里，在围绕永乐区政府不足八十平方公里的范围内，钟北市原有的四十多所大学的中二十多所在这里建起了它们的新校。加上永乐在历史上曾经是周秦汉唐几个重要王朝的京畿之地，境内有很多王朝遗址，又是佛教十大宗派中法相宗、净土宗、华严宗和律宗的发祥地，一下子这里成了钟北市的文化区。
配合城市建设，几家大的房地产公司也在永乐区开发了很多楼盘，“白桦林居”便是万科开发的著名楼盘。
当戚陆和肖筱开车到“白桦林居”跟前的时候，就有穿制服的工作人员提醒他们把车停在很远的停车场，然后顺着一条白桦树林间由鹅卵石铺就的人行小路朝售楼中心步行。
“你还别说，宝宝，”肖筱边走边用手摸摸身旁手腕粗的白桦树对戚陆说，“你看这银白色的树干，还有灰绿色的树冠，虽然没有叶子了，但还是很能给人营造一种深邃、静谧的气氛的。你说呢？”
“这种超大的房地产公司就是不一样。”戚陆并没有直接回答肖筱的问题，而是谈着自己的感觉，“我听人家说，为了营造你刚才感受到的那种深邃、静谧的白桦林的气氛，他们光买树、种树就花了不少钱。”
“是吗？”肖筱想了想说，好像是自问自答，“你说也是哦。咱们这地方，这种白桦树确实不常见，想必也是从别的地方移栽过来的。也不知道，它们适应不适应这里的气候和土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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