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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运》（第一部）作者：云封柴门 第十八节
中华新闻社 2019-10-30 22:25
Chapter 18家长会
周一下午四点半，当肖筱准时赶到钟北交通大学附中初中部，正要敲儿子的班主任余智灵老师办公室门的时候，正好门开了。余老师跟在一位家长后面走了出来。
“那就这样吧，张鲁泉妈妈。我还约了咱们班的一位学生家长谈话呢，就不跟你再啰嗦了。”余老师跟这位家长告别，“你现在可以先进教室坐下，等一会儿就开会了。”
“帆帆爸爸，你进来。”看见肖筱在门口站着，招呼了一声，余老师转身进了办公室。
“你现在是不是没有在家里住？”落座以后，余老师开门见山地问，“我听帆帆妈妈讲，你们好像在闹——矛盾。”
肖筱知道，余老师可能想说他跟帆帆的妈妈在“闹离婚”，斟酌了一下措辞以后，改说成了“闹矛盾”。
“是的，余老师。我跟他妈妈正在闹离婚。”肖筱不想在这件事情上遮掩的。“不过希望那个，您知道——”
“当然，我不会在班上学生面前说这个事情的。你放心好了。”余老师似乎见多了这种事情，“但我要说的是，这件事情无疑对你们的孩子，对你们家肖宇帆在学校的平时表现、学习成绩，以及他跟老师、同学打交道的方式都会有影响的。”余老师很肯定地说。她并没有给肖筱插话表示赞同或者发表别的看法的机会，接着说，
“我请你相信我，我有四十年从事中小学教育工作的经验。我把你们孩子这一届带到升入高中，我也就该退休了。至于我退休以后，学校会不会返聘我，我不知道。总之，我当班主任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我想再努力一把，争取在包括你们家肖宇帆在内的这一届学生在中考的时候，取得好成绩。”
说到这里，余老师端起办公桌上一个硕大的白色瓷杯喝了一口水，“咕噜”一下咽下去，用右手在嘴上抹了一把，接着说，
“我经历过的孩子家长离婚的事情多了去了。我自己也离过婚，当然，后来没有离成功。你可能不知道，我女儿她爸是个艺术家。交大校园里图书馆前广场上的中国古代四大发明的雕塑，就是他的作品。但我对他意见大得很。不就会雕个塑吗？整天就跟个泥巴打交道，牛什么你牛？他跟我吵架的时候，把吃饭的碗摔了，我就直接把桌子掀翻了。看谁怕谁？‘文革’当中有一首歌叫‘东风吹，战鼓擂，现在世界上到底谁怕谁？’不就是离个婚吗，谁怕谁呀？”
眼看着余老师说着说着就生气了，再加上，肖筱断定余老师把他提前叫到办公室来绝不是为了让他来听她的离婚故事的。于是，肖筱利用余老师还沉浸在她跟她老公生气的悲愤情绪中不能自拔的时候，赶紧插话，问余老师，“余老师，您叫我提前来到您办公室，说是要跟我说说我儿子肖宇帆的事情。”
“哦，对了。”余老师似乎也一下子想起正题来了，“你儿子在班上的表现，实在是太让人担忧了！他的心思好像就不在学习上——上课不好好听讲，总是跟前后左右的同学交头接耳。不举手就回答问题，而且是所有的问题都要回答，弄的别的同学硬是没有回答问题的机会。还经常跟我、跟其他的老师对着干，……”
一直到下午的第二节课的下课铃响，再到第三节课的预备铃响，再到第三节课的正式上课铃响，学生干部敲门进来说开班会的时间到了，余老师才不得不结束跟肖筱的“谈话”。
虽然余老师讲话的内容很“丰富”，但肖筱总结了一下，其实主要内容就两点：一是儿子肖宇帆在班上表现不好，爱出风头，经常扰乱班上正常的教学秩序。余老师认为，这种不正常的表现与肖筱跟孩子的妈妈闹离婚有关系。二就是建议肖筱跟孩子妈妈商量出一个对策。她建议，为了能够让孩子安心上学，能不能在中考以前的这一年半时间里，给孩子营造一种正常的家庭生活的环境，让儿子的心里不再像现在这样“狂躁”。
“现在开班会的时间到了，我不能再跟你说了。其他的家长还都在等着呢，我要再跟你说，他们就该有意见了。好了，你现在去教室，坐在你儿子的座位上。我马上就进去，咱们马上就开班会。”说着余老师站了起来。
“余老师，那这钱？”肖筱掏出余老师昨天在电话里说的三百元钱，递给她。
“哦，对了。这个钱你交给我。是这样的，我再跟你说一句。上个星期，班里收班费，一人三百。你儿子要我给他发票，我说没有发票。你儿子又让我给他报告一下这钱都花到哪里去了，我说我没有义务告诉你。你儿子就说，他们刚刚学过《青少年儿童保护法》，这部法要求他们要遵纪守法。他认为老师和学校更应该遵纪守法，我不说钱是怎么花的他这次就不交班费。我没有办法了，才叫你来交钱的。”
肖筱心里想，儿子要求老师讲一下收的班费都花到哪里去了，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妥。但他显然不好意思在这个时候表达自己的看法。
等肖筱从教室后门进去的时候，初二（3）班的教室里已经坐满了学生家长。肖筱走到儿子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余老师从前门进来，做家长会的开场白。
“我们这个学期，前面开过两次家长会，这一次是第三次。我知道大家都很忙，我们也很忙，尤其我，更忙。因为我是初二年级的年级组长。但是没有办法，这个家长会不能不开。因为有很多情况我们学校，就是我们班的各位任课老师，要把你们孩子在学校的学习、表现情况跟你们沟通，希望我们能够拧成一股绳，学校跟家长共同努力，保证我们班在中考的时候取得好成绩。这次家长会跟前面两次家长会一样，分为三个阶段。这第一阶段呢，就由我们的各科任课老师，通报一下自上一次家长会以来，孩子们在学校的学习情况。第二阶段，由班长把同学们在课堂外的表现给家长做个汇报。最后由我把总体的情况再跟大家沟通一下。下面先由数学课的李老师来跟各位家长说说数学课的情况。”
在下面的一个小时的时间里，先后有数学、语文、物理、化学、历史等科目的老师讲了讲各个科目最近都在学习什么内容、同学们作业的完成情况，点名表扬一些学习主动性强、作业交得齐、学习成绩好的同学，也点名批评一些上课表现不好、纪律性比较差、学习成绩上不去的同学的名字。总的来说，在被表扬的同学里面，肖筱很少听见儿子的名字，而在被批评的同学里面，儿子的名字常常就会在其中。
肖筱的感觉是，自己的儿子肖宇帆在这个班上基本上属于“后进生”，而且在学校的表现不受各科老师的待见。倒是他们班的班长上台来对全班同学的课外表现进行讲评的时候，多次点名表扬了肖宇帆。比如画黑板报画得好、组织他们班的主题班会作为主持人和总策划表现的很突出、在体育课上的表现也不错。给肖筱的感觉是，与文化课学习不搭边的事情，自己的儿子干的还都说得过去。
到余老师走进教室的时候，肖筱下意识地打开手机看了看表，十八点十分。透过教室的门，可以看见已经有其它一些班的班会结束了，家长们走向校门口，回家去了。
余老师进了教室以后，先安排几位班干部在教室里给各位家长发英语作业本、考试卷和一个交英语作业的统计表。发完以后，她让三位班干部就在教室后面的条凳上坐下来，她这才走上讲台，开始她的讲话。
“我呢，身份比较特殊。大家都知道，我不仅仅是初二年级的年级组长，还是初二（3）班，就是你们大家的孩子所在的这个班的班主任，同时也是这个班的英语老师。下面，我先以英语老师的身份，说说我们孩子的英语学习情况……”
这个环节余老师翻来覆去地讲了一个多小时。中间讲到同学们在课堂上的表现、记忆英语单词的情况、背诵课文的情况、作业完成的情况，还就家长应该配合她本人在家里要做的工作提出了很多希望。正如肖筱所料想的那样，自己的儿子也在余老师点名批评的孩子的名单里面。
在以班主任的身份讲话的时候，余老师说她很着急。她说她晚上常常睡不着觉，为班上一些表现不好的孩子担心。她说她从教四十多年，积累了丰富的带班经验。她有本事在一个学生进入她的班以后一个多月的表现情况，断定出这个学生将来能不能考上大学，或者是考上一个什么样的大学，是“一本”呢，“二本”呢，还是“三本”。
余老师说初二（3）班有“七小龙”，她在初一的时候，这几个学生刚入学以后时间不长，就看出这几个学生将来的学习一定会拖这个班级的后腿。现在过去了一年半时间了，正如她当初的判断一样，这七个学生到今天仍然是这个班里学习成绩倒数的几个人。她说她今天不想当着所有家长的面，点这七个学生的名字，但是她希望家长心里清楚，尤其是这“七小龙”的学生家长，心里要清楚自己的孩子面临的处境。说到这里，余老师用右手食指在讲桌上使劲地敲着。“再不抓紧，再不奋起直追，就来不及了！”可以看出，她是真着急了——为着这个班的集体荣誉，也为这七个落后生的前途，着急。
周一下午四点半，当肖筱准时赶到钟北交通大学附中初中部，正要敲儿子的班主任余智灵老师办公室门的时候，正好门开了。余老师跟在一位家长后面走了出来。
“那就这样吧，张鲁泉妈妈。我还约了咱们班的一位学生家长谈话呢，就不跟你再啰嗦了。”余老师跟这位家长告别，“你现在可以先进教室坐下，等一会儿就开会了。”
“帆帆爸爸，你进来。”看见肖筱在门口站着，招呼了一声，余老师转身进了办公室。
“你现在是不是没有在家里住？”落座以后，余老师开门见山地问，“我听帆帆妈妈讲，你们好像在闹——矛盾。”
肖筱知道，余老师可能想说他跟帆帆的妈妈在“闹离婚”，斟酌了一下措辞以后，改说成了“闹矛盾”。
“是的，余老师。我跟他妈妈正在闹离婚。”肖筱不想在这件事情上遮掩的。“不过希望那个，您知道——”
“当然，我不会在班上学生面前说这个事情的。你放心好了。”余老师似乎见多了这种事情，“但我要说的是，这件事情无疑对你们的孩子，对你们家肖宇帆在学校的平时表现、学习成绩，以及他跟老师、同学打交道的方式都会有影响的。”余老师很肯定地说。她并没有给肖筱插话表示赞同或者发表别的看法的机会，接着说，
“我请你相信我，我有四十年从事中小学教育工作的经验。我把你们孩子这一届带到升入高中，我也就该退休了。至于我退休以后，学校会不会返聘我，我不知道。总之，我当班主任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我想再努力一把，争取在包括你们家肖宇帆在内的这一届学生在中考的时候，取得好成绩。”
说到这里，余老师端起办公桌上一个硕大的白色瓷杯喝了一口水，“咕噜”一下咽下去，用右手在嘴上抹了一把，接着说，
“我经历过的孩子家长离婚的事情多了去了。我自己也离过婚，当然，后来没有离成功。你可能不知道，我女儿她爸是个艺术家。交大校园里图书馆前广场上的中国古代四大发明的雕塑，就是他的作品。但我对他意见大得很。不就会雕个塑吗？整天就跟个泥巴打交道，牛什么你牛？他跟我吵架的时候，把吃饭的碗摔了，我就直接把桌子掀翻了。看谁怕谁？‘文革’当中有一首歌叫‘东风吹，战鼓擂，现在世界上到底谁怕谁？’不就是离个婚吗，谁怕谁呀？”
眼看着余老师说着说着就生气了，再加上，肖筱断定余老师把他提前叫到办公室来绝不是为了让他来听她的离婚故事的。于是，肖筱利用余老师还沉浸在她跟她老公生气的悲愤情绪中不能自拔的时候，赶紧插话，问余老师，“余老师，您叫我提前来到您办公室，说是要跟我说说我儿子肖宇帆的事情。”
“哦，对了。”余老师似乎也一下子想起正题来了，“你儿子在班上的表现，实在是太让人担忧了！他的心思好像就不在学习上——上课不好好听讲，总是跟前后左右的同学交头接耳。不举手就回答问题，而且是所有的问题都要回答，弄的别的同学硬是没有回答问题的机会。还经常跟我、跟其他的老师对着干，……”
一直到下午的第二节课的下课铃响，再到第三节课的预备铃响，再到第三节课的正式上课铃响，学生干部敲门进来说开班会的时间到了，余老师才不得不结束跟肖筱的“谈话”。
虽然余老师讲话的内容很“丰富”，但肖筱总结了一下，其实主要内容就两点：一是儿子肖宇帆在班上表现不好，爱出风头，经常扰乱班上正常的教学秩序。余老师认为，这种不正常的表现与肖筱跟孩子的妈妈闹离婚有关系。二就是建议肖筱跟孩子妈妈商量出一个对策。她建议，为了能够让孩子安心上学，能不能在中考以前的这一年半时间里，给孩子营造一种正常的家庭生活的环境，让儿子的心里不再像现在这样“狂躁”。
“现在开班会的时间到了，我不能再跟你说了。其他的家长还都在等着呢，我要再跟你说，他们就该有意见了。好了，你现在去教室，坐在你儿子的座位上。我马上就进去，咱们马上就开班会。”说着余老师站了起来。
“余老师，那这钱？”肖筱掏出余老师昨天在电话里说的三百元钱，递给她。
“哦，对了。这个钱你交给我。是这样的，我再跟你说一句。上个星期，班里收班费，一人三百。你儿子要我给他发票，我说没有发票。你儿子又让我给他报告一下这钱都花到哪里去了，我说我没有义务告诉你。你儿子就说，他们刚刚学过《青少年儿童保护法》，这部法要求他们要遵纪守法。他认为老师和学校更应该遵纪守法，我不说钱是怎么花的他这次就不交班费。我没有办法了，才叫你来交钱的。”
肖筱心里想，儿子要求老师讲一下收的班费都花到哪里去了，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妥。但他显然不好意思在这个时候表达自己的看法。
等肖筱从教室后门进去的时候，初二（3）班的教室里已经坐满了学生家长。肖筱走到儿子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余老师从前门进来，做家长会的开场白。
“我们这个学期，前面开过两次家长会，这一次是第三次。我知道大家都很忙，我们也很忙，尤其我，更忙。因为我是初二年级的年级组长。但是没有办法，这个家长会不能不开。因为有很多情况我们学校，就是我们班的各位任课老师，要把你们孩子在学校的学习、表现情况跟你们沟通，希望我们能够拧成一股绳，学校跟家长共同努力，保证我们班在中考的时候取得好成绩。这次家长会跟前面两次家长会一样，分为三个阶段。这第一阶段呢，就由我们的各科任课老师，通报一下自上一次家长会以来，孩子们在学校的学习情况。第二阶段，由班长把同学们在课堂外的表现给家长做个汇报。最后由我把总体的情况再跟大家沟通一下。下面先由数学课的李老师来跟各位家长说说数学课的情况。”
在下面的一个小时的时间里，先后有数学、语文、物理、化学、历史等科目的老师讲了讲各个科目最近都在学习什么内容、同学们作业的完成情况，点名表扬一些学习主动性强、作业交得齐、学习成绩好的同学，也点名批评一些上课表现不好、纪律性比较差、学习成绩上不去的同学的名字。总的来说，在被表扬的同学里面，肖筱很少听见儿子的名字，而在被批评的同学里面，儿子的名字常常就会在其中。
肖筱的感觉是，自己的儿子肖宇帆在这个班上基本上属于“后进生”，而且在学校的表现不受各科老师的待见。倒是他们班的班长上台来对全班同学的课外表现进行讲评的时候，多次点名表扬了肖宇帆。比如画黑板报画得好、组织他们班的主题班会作为主持人和总策划表现的很突出、在体育课上的表现也不错。给肖筱的感觉是，与文化课学习不搭边的事情，自己的儿子干的还都说得过去。
到余老师走进教室的时候，肖筱下意识地打开手机看了看表，十八点十分。透过教室的门，可以看见已经有其它一些班的班会结束了，家长们走向校门口，回家去了。
余老师进了教室以后，先安排几位班干部在教室里给各位家长发英语作业本、考试卷和一个交英语作业的统计表。发完以后，她让三位班干部就在教室后面的条凳上坐下来，她这才走上讲台，开始她的讲话。
“我呢，身份比较特殊。大家都知道，我不仅仅是初二年级的年级组长，还是初二（3）班，就是你们大家的孩子所在的这个班的班主任，同时也是这个班的英语老师。下面，我先以英语老师的身份，说说我们孩子的英语学习情况……”
这个环节余老师翻来覆去地讲了一个多小时。中间讲到同学们在课堂上的表现、记忆英语单词的情况、背诵课文的情况、作业完成的情况，还就家长应该配合她本人在家里要做的工作提出了很多希望。正如肖筱所料想的那样，自己的儿子也在余老师点名批评的孩子的名单里面。
在以班主任的身份讲话的时候，余老师说她很着急。她说她晚上常常睡不着觉，为班上一些表现不好的孩子担心。她说她从教四十多年，积累了丰富的带班经验。她有本事在一个学生进入她的班以后一个多月的表现情况，断定出这个学生将来能不能考上大学，或者是考上一个什么样的大学，是“一本”呢，“二本”呢，还是“三本”。
余老师说初二（3）班有“七小龙”，她在初一的时候，这几个学生刚入学以后时间不长，就看出这几个学生将来的学习一定会拖这个班级的后腿。现在过去了一年半时间了，正如她当初的判断一样，这七个学生到今天仍然是这个班里学习成绩倒数的几个人。她说她今天不想当着所有家长的面，点这七个学生的名字，但是她希望家长心里清楚，尤其是这“七小龙”的学生家长，心里要清楚自己的孩子面临的处境。说到这里，余老师用右手食指在讲桌上使劲地敲着。“再不抓紧，再不奋起直追，就来不及了！”可以看出，她是真着急了——为着这个班的集体荣誉，也为这七个落后生的前途，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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