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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运》（第一部）作者：云封柴门 第十四节
中华新闻社 2019-10-28 13:10
Chapter 13 查职称材料造假
“不用。” 戚陆笑了笑，“定金这一万块钱我还是有的。我昨天就带着现金呢。我说过了，这一万元的定金就由我来交。”
“看来还是你细心。”肖筱点点头表示鼓励。
“那是！” 戚陆顺杆望上爬，“我这人嘛，大智慧没有，小聪明不比一般人差。这样，咱也不着急。你等会儿给你的司机打电话，让他不要来接你了。我们到八点半，我开我的车，咱们过去，把钱一交，随后我送你到政府去上班。”
“可以。”肖筱同意。
在“学府金座”售楼中心，售楼小姐领着肖筱和戚陆在财务室交钱的时候说，“肖大哥、戚姐，将来房产证上写谁的名字，就用谁的身份证登记交钱，你们两位看——？”
戚陆看了看肖筱。肖筱忽然想，莫非这位售楼小姐已经看出来他跟戚陆不是夫妻，要不然怎么会做这样的提醒？而戚陆看他，意味着她希望这套房子将来在她的名字底下。肖筱知道，这时候如果不以她的名字登记，戚陆可能会很不高兴。再说自己也没有带身份证，于是对售楼小姐说，
“用她的身份证登记。”肖筱给售楼小姐指了指戚陆。
“哦，对。用我的身份证登记。” 戚陆也跟着说，“他来得急了点儿，没有带身份证。”
开了收据以后，那位小姐把收据递给戚陆说，“戚姐，这个你收好。我再提醒你一下，就是你那天来咨询的时候我给你说过的，这是订金。过几天，我们还有一个协议要签一下。另外就是，那协议签了以后，你要是不买这个房子了，这一万块钱就不退给你了。”
“我知道了。”戚陆对售楼小姐说，“你忙你的吧。我们走了。”
离开“学府金村”售楼部以后，戚陆开车把肖筱送到市政府门口不远的地方，肖筱下了车，看着戚陆开车走了，再走路回到政府里面他自己的办公室。
肖筱刚在办公室坐下时间不长，处里面的调研员冀双岩敲门进来。
老冀今年五十六岁，性格耿直。在肖筱到人才工作处当处长之前四年就到这个处工作四年了。据说老冀在来处里任调研员之前，在市纪委驻人事局纪检监察室当主任的时候，查到了人事局现任局长邓谷芳受贿的重大线索。邓局长怕老冀揪住这个问题不放，在一次调整干部的时候，私下征得市纪委同意，将老冀调整到人才工作处这个被认为是有“油水”的单位，分管农业、林业、水利和乡镇企业系统高级工程系列职称评审，但职务由原来的正处实职调整为正处虚职，任调研员。肖筱到现在也搞不清楚，当初由实职转为虚职的时候，老冀怎么就接受了。
因为是老同志，再加上在人才工作处工作的时间比肖筱的时间还要长，所以肖筱很尊重老冀，在他分管的那几个系列的职称评审工作中很尊重老冀本人的意见。
老冀刚进门，就把肖筱办公室的门关好，然后在肖筱办公桌斜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在简单地询问了一下肖筱这次去江南市参加国家人才工作部的人才工作会的情况以后，老冀在沙发上欠了欠身子说：
“肖处长，我想把最近审查的市乡镇企业局高级工程师系列评审材料的情况给你汇报一下。有些事情怎么处理还得你来定。”
肖筱先问老冀要不要喝水，在老冀表示他在他的办公室刚喝过以后，对老冀说：“哦，那好。请说吧。”
“这次乡镇企业局高级工程师系列职称评审材料中发现大量造假的材料。我在他们那边看材料的时候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老冀一说话，忽然声音就高了起来，能够看出他对材料造假这事儿非常气愤。
“冀处长，不急。你慢慢说。”肖筱说着话，打开面前的笔记本，拿起笔，看着老冀，“都发现哪些问题了？”
老冀在下面的叙述中反映的主要问题是：乡镇企业局人事处收到的由市属各区、各县人事科（局）报上来的职称评审材料中有大量的假学历证、假工程师证、假工程合同、假论文和假的外语成绩通知书。而且，有种种迹象表明，乡镇企业局人事处负责此项工作的一位副调研员有受贿嫌疑，并跟社会上的一家培训机构勾结起来，共同造假。
在老冀汇报的时候，肖筱想起来，就在上个星期他在江南开会期间，曾接到一个匿名电话。打电话的人在确认了肖筱是市职称改革领导小组办公室的的负责人之后，说他要投诉。接着就说市乡镇企业局和他们县上的乡镇企业局，还有县上人事局里面的人，勾结在一起，为那些根本就没有工作岗位，更谈不上有工作业绩的人评高级工程师职称，大量捞钱。有中级职称证书的收五千元，没有的收八千到一万元，明码标价。当时因为要赶着去开会，肖筱在电话里告诉了这位匿名反映情况的人老冀办公室的电话，让他把具体情况给老冀反映。
想必，老冀刚才说的这些情况里面有那天“投诉”的那个人反映的问题线索，但是他没有提他让那个给自己打电话的人给老冀反映问题的事情。
“老冀，你说的乡镇企业局人事处负责此项工作一位副调研员受贿和共同造假，你在评审材料中是怎么看出来的？” 肖筱这时候想先听完老冀的汇报，把问题搞清楚再想下一步怎么做。
“对乡镇企业局高级工程师系列职称评审中存在的问题，有好多告状信，告状的电话更是不计其数。那些告状信我都保管着，电话反映的情况我都在本子上记着呢。”老冀说，“这次去审查他们的资料之前，我把收到的告状信里面提到的假材料的线索提前整理了一下。到乡镇企业局以后，我又把与这些线索有关的人、工作单位、联系电话等再记录下来。因为他们局人事处的那个马岩羚副调研员，整天‘陪’着我，他妈的其实就是监视我。我不能当着她的面打电话进行核实，也不方便上网查询。回到咱们处以后，对那些假工作单位的材料，我让小曹帮我，先在工商局的网上找到单位电话，再用我的电话给这些单位人事处打电话，问他们单位这个人的情况。单位人事处的同志告诉我，他们单位根本就没有这个人。有的材料上甚至说这个人是某个公司的领导，在工商局网站上找到这个单位以后，打开公司网页，找不到这位‘领导’的任何信息。对那些提供假的中级职称证书的，我让小谢帮我，按照证书号码，查到由咱们办证中心办出去的证书的持证人姓名，大多数都是人证不符，或者就根本没有这个证书号。对那些提供假论文的，我按照期刊名，在网上找到电子版的期刊，再通过论文名称找作者，你猜怎么着？原文作者就根本不是我们要评职称的这个人。哎呀，肖处长，作假的这些门道真是五花八门！以前我也见过一些单位报来的假材料，但这次的假材料，嗨，我也算是开了眼界了！”
听了面前的老冀的汇报，肖筱心里有个预感，市乡镇企业局人事处的那个叫马岩羚的副调研员，利用分管本系统职称评审工作之便，这几年受贿的数目一定不小。他忽然意识到，包括专业技术任职资格评审办法在内的国家每一项政策的出台，都会养肥一批贪官。他心里感到气愤，但又不能当着老冀的面发作，便忍住自己的情绪，放下笔，对老冀说：
“这一段时间，你对乡镇企业局评审材料的审查工作做的很扎实。就你刚才说的这些情况来看，乡镇企业局在职称评审工作中存在的问题确实很严重。你辛苦了。”
老冀不好意思地朝前倾了倾身子又坐好，表示对肖筱表扬的感谢。
“我说的这些情况，都有据可查。有关材料、电话记录，包括网站上面的相关信息，我都打印下来了，在我办公室放着，你要是不放心，我搬过来你再看一遍，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肖筱笑了。“不亏你原来在纪检部门干过，查问题重证据。你做的好，我相信你。”在肯定老冀的工作的时候，肖筱心里想，以后自己在工作中也要向老冀学习，尤其是一些牵扯到责任和廉政方面的事情，自己一定要做事留痕，不能给别人抓住把柄，被人陷害。
他停下来看了看老冀，然后问：“现在问题找出来，关键是下一步怎么办？”
老冀大概在给肖筱汇报情况以前心中早就想好解决乡镇企业局职称评审中存在问题的办法了，所以不假思索地对肖筱说：“我想是这样，肖处长，我把相关的支撑材料准备好，然后通知乡镇企业局人事处处长和那个叫马岩羚的，到你办公室来，把我们发现的这么多问题给他们通报一下，你再以市职称改革领导小组办公室副主任的身份，跟他们处长谈，要求他们彻底剔除这次报上来的评审材料中的假材料。原定在下个星期开的评审会无限期顺延，等把材料弄清楚以后再说开评审会的事情。”
肖筱双臂交叉，低下头想了一想，觉得确实有必要事先跟乡镇企业局的同志沟通一下。一方面可以如老冀计划的那样，通过“约谈”的方式把发现的问题谈清楚；另一方面也可以再听听乡镇企业局方面的解释，不至于只是老冀一个人的意见左右自己。
“不用。” 戚陆笑了笑，“定金这一万块钱我还是有的。我昨天就带着现金呢。我说过了，这一万元的定金就由我来交。”
“看来还是你细心。”肖筱点点头表示鼓励。
“那是！” 戚陆顺杆望上爬，“我这人嘛，大智慧没有，小聪明不比一般人差。这样，咱也不着急。你等会儿给你的司机打电话，让他不要来接你了。我们到八点半，我开我的车，咱们过去，把钱一交，随后我送你到政府去上班。”
“可以。”肖筱同意。
在“学府金座”售楼中心，售楼小姐领着肖筱和戚陆在财务室交钱的时候说，“肖大哥、戚姐，将来房产证上写谁的名字，就用谁的身份证登记交钱，你们两位看——？”
戚陆看了看肖筱。肖筱忽然想，莫非这位售楼小姐已经看出来他跟戚陆不是夫妻，要不然怎么会做这样的提醒？而戚陆看他，意味着她希望这套房子将来在她的名字底下。肖筱知道，这时候如果不以她的名字登记，戚陆可能会很不高兴。再说自己也没有带身份证，于是对售楼小姐说，
“用她的身份证登记。”肖筱给售楼小姐指了指戚陆。
“哦，对。用我的身份证登记。” 戚陆也跟着说，“他来得急了点儿，没有带身份证。”
开了收据以后，那位小姐把收据递给戚陆说，“戚姐，这个你收好。我再提醒你一下，就是你那天来咨询的时候我给你说过的，这是订金。过几天，我们还有一个协议要签一下。另外就是，那协议签了以后，你要是不买这个房子了，这一万块钱就不退给你了。”
“我知道了。”戚陆对售楼小姐说，“你忙你的吧。我们走了。”
离开“学府金村”售楼部以后，戚陆开车把肖筱送到市政府门口不远的地方，肖筱下了车，看着戚陆开车走了，再走路回到政府里面他自己的办公室。
肖筱刚在办公室坐下时间不长，处里面的调研员冀双岩敲门进来。
老冀今年五十六岁，性格耿直。在肖筱到人才工作处当处长之前四年就到这个处工作四年了。据说老冀在来处里任调研员之前，在市纪委驻人事局纪检监察室当主任的时候，查到了人事局现任局长邓谷芳受贿的重大线索。邓局长怕老冀揪住这个问题不放，在一次调整干部的时候，私下征得市纪委同意，将老冀调整到人才工作处这个被认为是有“油水”的单位，分管农业、林业、水利和乡镇企业系统高级工程系列职称评审，但职务由原来的正处实职调整为正处虚职，任调研员。肖筱到现在也搞不清楚，当初由实职转为虚职的时候，老冀怎么就接受了。
因为是老同志，再加上在人才工作处工作的时间比肖筱的时间还要长，所以肖筱很尊重老冀，在他分管的那几个系列的职称评审工作中很尊重老冀本人的意见。
老冀刚进门，就把肖筱办公室的门关好，然后在肖筱办公桌斜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在简单地询问了一下肖筱这次去江南市参加国家人才工作部的人才工作会的情况以后，老冀在沙发上欠了欠身子说：
“肖处长，我想把最近审查的市乡镇企业局高级工程师系列评审材料的情况给你汇报一下。有些事情怎么处理还得你来定。”
肖筱先问老冀要不要喝水，在老冀表示他在他的办公室刚喝过以后，对老冀说：“哦，那好。请说吧。”
“这次乡镇企业局高级工程师系列职称评审材料中发现大量造假的材料。我在他们那边看材料的时候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老冀一说话，忽然声音就高了起来，能够看出他对材料造假这事儿非常气愤。
“冀处长，不急。你慢慢说。”肖筱说着话，打开面前的笔记本，拿起笔，看着老冀，“都发现哪些问题了？”
老冀在下面的叙述中反映的主要问题是：乡镇企业局人事处收到的由市属各区、各县人事科（局）报上来的职称评审材料中有大量的假学历证、假工程师证、假工程合同、假论文和假的外语成绩通知书。而且，有种种迹象表明，乡镇企业局人事处负责此项工作的一位副调研员有受贿嫌疑，并跟社会上的一家培训机构勾结起来，共同造假。
在老冀汇报的时候，肖筱想起来，就在上个星期他在江南开会期间，曾接到一个匿名电话。打电话的人在确认了肖筱是市职称改革领导小组办公室的的负责人之后，说他要投诉。接着就说市乡镇企业局和他们县上的乡镇企业局，还有县上人事局里面的人，勾结在一起，为那些根本就没有工作岗位，更谈不上有工作业绩的人评高级工程师职称，大量捞钱。有中级职称证书的收五千元，没有的收八千到一万元，明码标价。当时因为要赶着去开会，肖筱在电话里告诉了这位匿名反映情况的人老冀办公室的电话，让他把具体情况给老冀反映。
想必，老冀刚才说的这些情况里面有那天“投诉”的那个人反映的问题线索，但是他没有提他让那个给自己打电话的人给老冀反映问题的事情。
“老冀，你说的乡镇企业局人事处负责此项工作一位副调研员受贿和共同造假，你在评审材料中是怎么看出来的？” 肖筱这时候想先听完老冀的汇报，把问题搞清楚再想下一步怎么做。
“对乡镇企业局高级工程师系列职称评审中存在的问题，有好多告状信，告状的电话更是不计其数。那些告状信我都保管着，电话反映的情况我都在本子上记着呢。”老冀说，“这次去审查他们的资料之前，我把收到的告状信里面提到的假材料的线索提前整理了一下。到乡镇企业局以后，我又把与这些线索有关的人、工作单位、联系电话等再记录下来。因为他们局人事处的那个马岩羚副调研员，整天‘陪’着我，他妈的其实就是监视我。我不能当着她的面打电话进行核实，也不方便上网查询。回到咱们处以后，对那些假工作单位的材料，我让小曹帮我，先在工商局的网上找到单位电话，再用我的电话给这些单位人事处打电话，问他们单位这个人的情况。单位人事处的同志告诉我，他们单位根本就没有这个人。有的材料上甚至说这个人是某个公司的领导，在工商局网站上找到这个单位以后，打开公司网页，找不到这位‘领导’的任何信息。对那些提供假的中级职称证书的，我让小谢帮我，按照证书号码，查到由咱们办证中心办出去的证书的持证人姓名，大多数都是人证不符，或者就根本没有这个证书号。对那些提供假论文的，我按照期刊名，在网上找到电子版的期刊，再通过论文名称找作者，你猜怎么着？原文作者就根本不是我们要评职称的这个人。哎呀，肖处长，作假的这些门道真是五花八门！以前我也见过一些单位报来的假材料，但这次的假材料，嗨，我也算是开了眼界了！”
听了面前的老冀的汇报，肖筱心里有个预感，市乡镇企业局人事处的那个叫马岩羚的副调研员，利用分管本系统职称评审工作之便，这几年受贿的数目一定不小。他忽然意识到，包括专业技术任职资格评审办法在内的国家每一项政策的出台，都会养肥一批贪官。他心里感到气愤，但又不能当着老冀的面发作，便忍住自己的情绪，放下笔，对老冀说：
“这一段时间，你对乡镇企业局评审材料的审查工作做的很扎实。就你刚才说的这些情况来看，乡镇企业局在职称评审工作中存在的问题确实很严重。你辛苦了。”
老冀不好意思地朝前倾了倾身子又坐好，表示对肖筱表扬的感谢。
“我说的这些情况，都有据可查。有关材料、电话记录，包括网站上面的相关信息，我都打印下来了，在我办公室放着，你要是不放心，我搬过来你再看一遍，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肖筱笑了。“不亏你原来在纪检部门干过，查问题重证据。你做的好，我相信你。”在肯定老冀的工作的时候，肖筱心里想，以后自己在工作中也要向老冀学习，尤其是一些牵扯到责任和廉政方面的事情，自己一定要做事留痕，不能给别人抓住把柄，被人陷害。
他停下来看了看老冀，然后问：“现在问题找出来，关键是下一步怎么办？”
老冀大概在给肖筱汇报情况以前心中早就想好解决乡镇企业局职称评审中存在问题的办法了，所以不假思索地对肖筱说：“我想是这样，肖处长，我把相关的支撑材料准备好，然后通知乡镇企业局人事处处长和那个叫马岩羚的，到你办公室来，把我们发现的这么多问题给他们通报一下，你再以市职称改革领导小组办公室副主任的身份，跟他们处长谈，要求他们彻底剔除这次报上来的评审材料中的假材料。原定在下个星期开的评审会无限期顺延，等把材料弄清楚以后再说开评审会的事情。”
肖筱双臂交叉，低下头想了一想，觉得确实有必要事先跟乡镇企业局的同志沟通一下。一方面可以如老冀计划的那样，通过“约谈”的方式把发现的问题谈清楚；另一方面也可以再听听乡镇企业局方面的解释，不至于只是老冀一个人的意见左右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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